家族的寄托,师父的教诲,还有自己以往战场和官场上经历,迅速在耳畔和眼前闪过。刹那间,他竟感觉有些茫然。

博陵高氏,算不上什么豪门。他本人能走到目前的位置,也付出甚多。在大唐,男儿要么追求马上取功名,要么追求文章惊天下。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向来都不是正常人的生活目标。

然而,除了博取功名,光耀门楣之外,心中有些在幼年时代留下来的东西,却始终无法遗忘。

那些东西,未必合乎时宜,也不能给他和他的家族,带来具体利益,甚至还会与他梦寐以求的功名相悖。但是,却如同炭火般,给予他温暖与光亮,甚至屡屡烧得他心脏作痛。

知道高侃面临的选择很艰难,元礼臣也不催促他尽快给自己答案。俯下身,用铁钩挑开炭盆上的笼罩,然后又亲手用火钳子夹了几块木炭,缓缓放进了炭盆当中。

几缕幽兰色的火苗,迅速跳起,照亮元礼臣花白色的胡须,和高侃迷惘的眼睛。

好像受到了惊吓,高侃本能地向后躲了躲。随即,迅速缓过神,长长地吐气。

前后总计只考虑了四十几个弹指功夫,他却感觉仿佛过了上百年一样漫长。向着炭盆走了几步,他从元礼臣手中接过火钳子和火筷子,将炭盆中即将燃尽的木炭和新填入的木炭稍作整理,然后笑着说道,“晚辈是个武夫,年幼时,有人告诉晚辈,武将的责任在于守护。晚辈其实不是很懂这句话,但是,晚辈却仍旧觉得,武将还是把刀对着外族为好。那样,至少这辈子,能仰无愧,俯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