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一生,可此刻她却在心中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要下湖,为什么要来找碧灵杀意生,为什么要对着神凌月说出那样肯定的话去刺激她,为什么,为什么?只要她不那么执着,只要有一次小小的后悔,就不会有如今的两难局面,谁也不用选择,谁也不用牺牲。

她错了吗?好像是错了。

手指轻轻扼住自己的咽喉,只要轻轻一探,她的指甲便会刺破皮肤,给自己一个解脱。

解脱很容易,是此时此刻最容易的事。只要一死,她就不必面对身后一切,听不到杨一钊声嘶力竭的悲哭,看不见他决绝赴死的惨烈。

她低声念着士可杀不可辱的词句咒语,开始渐渐的给指尖施压,她尖锐的指甲已刮破表面,带出了一丝血痕。可最后的那一念她始终无法坚定,因为她非常清楚,即使她死了,也换不回杨一钊平安喜乐的余生。他醒来,也必将立时求死。她就是知道,因为换到她,她也会如此做,没有万一。一旦她求死,这件事就成了死局。可如果她不死,她又该如何面对失去本性的他?又如何能与他缠斗决战?她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这第二种死局。生而为人,竟为何如此艰难。

“不……不……不……”

背后人声音颤抖,仿佛在呻吟,又仿佛在求饶或祈祷,她的思绪瞬间被这微弱的声音扯住,猛然回头扑在他身旁,涕泪一瞬间漫了脸,她不顾仪态大声呼唤:“杨一钊,杨一钊,你是醒了吗?回答我杨一钊,你看看我,你听见我在叫你吗?是我,是我,是小叶子!你看着我,看着我,求你了,睁开眼看着我!”HTtρs://Μ.Ъīqiκυ.ΠEt

她抓住他胸前衣襟,拼了命的摇晃着他,仿佛摇晃多次,就能把他的本心上的沙尘尽数抹去——可无论她如何摇晃,他都只是紧闭双眼,宛若一个活死人。

激情如燃烧的烈火,灼尽了就灭了,可悲痛的河流却始终永恒。在无数次的呼唤和挣扎之后,她力竭颓然倒地,脸颊埋进那本就湿滑的泥土,任无数眼泪倾泻而下,将泥尘分染成一条条悲伤的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