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源并未在佳人怀抱中过多缠绵,而是特意起了个大早。李源原本想唤来亲卫,将自己连夜亲笔手书的关于出兵荆南的奏疏送往枢密院,但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拜访拜访。

毕竟枢密院掌全国兵事,自己这位朗州大都督虽有独断之权,但所有节镇在名义上还是归属枢密院管辖,故而这次拜访其实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一种姿态,地方节使回京本就应到枢密院露露脸,这番俗套而不成文的礼节还是得做足,免得为人所诟病。

说巧不巧,今日的枢密院中却只有几名院直学士坐镇,因为正使魏岑偏偏又在这个时候病休在府,而副使李征古也早已离京南下洪州准备同周国的作战事宜。

原本李源已做好了同魏岑等郑王一党虚与委蛇的准备,这样一来反倒乐得轻松,继而在枢密院中与几位学士的谈话,自然尽是虚伪的客套,简单而没有营养。

这几位院直学士之间似乎也有些互相不对付,单从他们的话语里便能听出来彼此都在暗暗较劲,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李源早就看得分明,也不会因为他们对自己的热情客气而放松警惕,始终保持着矜持的笑容,寡言少谈,毕竟在这个暗藏血海波涛的地方,任何一人都可能是他人的眼线,门口的侍卫,送茶的小厮,扫地的老仆,甚至是浇花清厕之人,都可能是某一势力的眼线。

愈加冠冕堂皇的场合,一切话语愈加冠冕堂皇,真正能道出实情的对话往往只会在密室或者私人宴席之上,绝不是在这种地方。

枢密院的拜访很快结束,李源留下奏疏后便告辞,径自前往城东周府拜见,这里才是真正商议要事的最佳场所。

贵婿上门,周府即刻府门四开,老管事仍是笑容可掬地领着一众仆人迎候,李源穿过数道眼熟的长廊,被引至华丽的正厅等候。

未来得及饮上一口热茶,李源便被告知岳父周宗清晨已外出前往官署,估计中午才能赶回,而岳母徐氏似乎刚刚起床正在梳妆。李源会心一笑,像岳母这种贵妇人果然最懂得保养自己,早睡晚起是这年头的女子都知道的保持美颜的传统办法,只是绝大多数女子无法享受这种待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