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江生此时矜笑着拱手大声道:“郑王殿下!我家大帅得知殿下愿引军前往益阳劳军,心中万分欢喜,武平全军将士亦无不感念殿下毅德!而殿下不远千里前来,大帅本该大摆阵仗恭候殿下入城。

但无奈战事当前,朗州城早已实行宵禁,实在不好惊扰军民百姓,这也有违殿下爱护子民之心!大帅此时正在府署好生安排殿下及诸位下榻驿馆等事宜,天色已晚恐殿下等得太久,伤了身子,故而特命末将全权代表他迎候殿下大驾,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刘江生特意抬高了嗓门,而周行逢身后的马车中却是一番寂静,片刻后只传出一句云淡风轻:“诶,何罪之有?本王此行原本就是替父皇劳军抚民,自然不会无端惊扰百姓,李大帅不愧是我大唐的忠臣良将,既如此,便有劳将军了!明日还要前往益阳,快抓紧入城吧,本王实在是乏累”

“末将遵命!多谢殿下!”

很快,郑王一行车马便在刘江生等武平将士的护卫下,兜兜转转来到了城东的驿馆后院。终于卸下行装踏入院门时,本就筋疲力尽的众人差点没背过气去,大呼被骗,因为眼前如此破烂脏乱的小院,实在难以想象被冠以“驿馆”二字,满地到处可见的碎砖瓦与高过半膝的杂草,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间遭了野狗肆虐的山庙。

饥肠辘辘的郑王等人甚至连一顿接风的夜宴都没看到,院门外的刘江生便已领着兵士不知所踪。这完全与一路上众人所想的,李源正在积极安排豪宅珍馐,殷勤周到地伺候郑王殿下的情形截然不同。

郑王李从嘉自是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番委屈,当即便要大声发怒,但还是被周行逢与张洎极力制止。莫说周行逢淡定,实则内心亦是极其不痛快。

这座曾由自己一帮兄弟苦心经营多年的朗州城,对他来说每一寸土地皆是心血,可印象中城东驿馆明明是昔日楚王马希萼所建,用以招待外国使臣,堪称豪华之至,如何怎会破落到这般极致,而算来只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很难不让人怀疑,眼前这番景象到底是否是李源故意为之

疲劳的禁军护卫们硬着头皮,忍着随时在头上肩膀上掉落的蜘蛛飞虫,费力地将院子重新打扫了一番,紧接着不得不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水囊里所剩无几的清水,胡乱咽下了几口,便一个个在院内各处东倒西歪就地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