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香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大堆话,尽管眼睛已经看不见,她心里却亮堂得很,年纪老了再跟当家的站一块儿就显得磕碜了,当家的想离开就离开吧。

她嘴上说着释怀的话,眼角的泪水却流了下来,自觉大限将至,王春香摸索着下了地,去墙角的衣柜里扒翻早就准备好的寿衣。

说是寿衣,其实是她早年刚结婚那会儿许开河给她买的第一身衣服,褂子上绣着漂亮的花朵,枝叶交缠朴素大方。

鞋子是她自己一针一线早就做好的,都是现成的,这把年纪的人了早就把生死看得很淡,主要是心里牵挂的人先她一步走了,她再不抓点紧,以后想追赶上怕是难咯。

想到这里,王春香就越发有点迫不及待,穿戴整齐又扒拉出来一支早就过期的口红往嘴唇上涂抹。ъiqiku

眼睛看不清东西,但端坐在梳妆镜前特别庄重,像个大家闺秀,她是怕当家的还跟以前那样嫌弃她粗鲁。

许开河透过房门一眼看到了坐在镜子前的女人,尽管她已经白发苍苍,那股特有的感觉却从未改变过。

他忍不住走近,迈过门槛儿走进堂屋,隐忍着眼角的泪水不让它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