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被西北风裹挟着,扑打在燃烧的残垣断壁间,雪借风势,越下越大。皑皑白雪迫不及待想要遮掩这个罪恶血腥的世界。

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雪花掠过血迹斑斑的开原总兵令旗,如暗夜精灵翩翩飞到铁血交融的城北战场。

她躲过滚烫的铅子和纷繁的箭雨,随风飘摇,在数万人马的呐喊声中,最后缓缓落在一杆燧发枪上。

杨通盯着雪花在铳管上熔化,连忙哈了口气,艰难抬起冻僵的手臂,使劲搓了搓铳管,保持燧发枪干燥。

熔化的雪水会在准星附近结冰,那样的话,太上老君赏赐给他的好运气就会被酷寒封印。

杨通扶着盾车,艰难的挪动了一步,脚冻得像石头,早已失去知觉。

“鞑子比咱们惨多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便觉得好受了很多。

数十架巨大的盾车像是饥肠辘辘的巨兽,在夜幕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盾车周围燃起的熊熊篝火,仿佛一只只血红大眼,正虎视眈眈观察着三百多步外的后金汗王宫——黄台吉最后的狼穴。

杨通拎着他那把百发百中的燧发枪,从西门瓮城一路追杀到这里,从午后到黄昏,再到天黑,不停扣动扳机射杀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后金兵。从两红旗杀到正白旗,直到最后,对手换成了两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