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在拿到这封信之后他一直在纠结的便是这个问题,他本不是果断之人,有时候表现得十分刚愎自用。

起初李从嘉的想法,是不想张文表去死,尽管此贼架空自己独断朝纲,但他又不得不倚靠这只猛虎守住扬州,可如今,张文表的死若能带来巨大的转机,李从嘉又希望去搏一搏,他便在这两种想法之中纠结着。

现在张洎的话无疑让李从嘉的想法朝着后者倾斜,眼前的危机,自己的安危,都无一例外地逼着他做出艰难的决定。

“陛下啊陛下,一个逆臣的性命和陛下的江山社稷来相比,难道还需要犹豫么?!当断则断,大难临头之际,不可有妇人之仁啊!”张洎言辞恳切,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可,可朕纵使想杀了张文表,这扬州城中皆是他的人,轻易如何动他?”

张洎从宫中出来时已经是初更时分,急匆匆回到府邸之后,立刻命人将自己在扬州城中为数不多的两个至交好友叫到了书房中,然后将刚才进宫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听了张洎的叙述,如今在扬州朝廷禁军中任马军都指挥使的周义喜上眉梢地道:“倒不枉我费尽心思将此信送入宫中!张侍郎啊!这可是咱们梦寐以求除掉张文表的好机会啊!陛下到底怎么说?他心里怎么想?当初咱们跟陛下来扬州后,就没少受此贼等人欺凌,这口气老子可是忍了大半年了!”

张洎沉声道:“陛下没有表态,只说要考虑考虑,但我估计,陛下也是心动了。陛下一方面顾虑李源不守信用,万一咱们费尽心思杀了张文表后李源不退兵,岂非是中了李源的反间之计了?另一方面,陛下也担心杀张文表之事不易,反倒连累了所有人的性命,所以陛下才犹豫不决。”

在扬州西城门任卫戍副将的杜成道皱眉道:“陛下的疑虑也是对的,我也怀疑李源的动机。李源若有攻城之力,为何不直接攻城?偏偏要写封信要陛下冒险杀了张文表?莫不是他顾忌张文表的领军之能,所以想用反间计除掉他最忌惮的人。”

周义皱眉不屑地道:“你的意思是,李源不如张文表咯?就他那两下子李源需要忌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