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微笑摆手道:“哦?魏使相不是要前去九华山么?莫非是本相听岔了?看来倒是本相自作多情了,想想也是,你魏岑魏使相若想离京,冯相怎会不设宴相送,哪里轮得着我陈觉?”

这般明显嘲讽的言语令魏岑脸上忽而滚烫起来,心中自是阴郁,却见周遭官员无不怡然自得地饮酒畅谈,似乎并不在意,忍受着满腹屈辱,只能拱手回道:“陈使相说笑了!使相难道不知么,冯相眼下刚遭了大难,又岂能为在下设宴?”

陈觉淡淡道:“冯相之事,本相倒是忘了,唉,这年纪大了,就是不长记性啊不过话说回来,我陈觉的宴席确实不如他冯延巳的宴席丰盛,但本相的宴席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到的,你魏岑不爱吃,自有人爱吃。喏,你瞧瞧他们吃得多欢喜”

魏岑咽了咽口水甚是尴尬,陈觉这是在讽刺昔日自己突然的反水,的确从那之后原本惺惺相惜之人便成了死对头,而自己也再无机会成为他陈觉席上的一员了,这是何等的唏嘘。

魏岑此时头脑一阵生疼不想多说,只能含含混混地搪塞过去,举杯向陈觉赔笑敬酒,而陈觉倒也给足了面子,话虽说的不好听,礼节上可不亏,仰脖子将酒喝干之后,又命婢女再满上一杯酒。

“真没想到,多年以前在洪州初见你魏岑,那会儿只是个小小的参军,想不到今日却已非吴下阿蒙。这就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本相这把年纪了,已成昏聩之人,将来枢密院还得是魏使相你这样如日中天的能人主持大事。”

魏岑微笑道:“陈使相折煞在下了,在下如何能和您相比?您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在下便像是树下的蝼蚁,天下风雨还是需要使相遮蔽,在下才疏学浅又能有什么用?使相您老当益壮,这杯酒祝使相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陈觉抚须哈哈大笑道:“你还是这般会说话啊!还记得你成亲之前,本相曾与你彻夜痛饮,你那会儿虽年轻,说话便已听着叫人心里痛快!哎,寿比南山是不想了,老而不死是为贼,迟早会让人厌弃的,不是么?本相唯一的愿望便是能替陛下多尽忠效力几年,尽自己的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