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李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匡衡拧眉飞快思索了片刻,随即微笑着摇头道:“大帅不必担忧,这溪州离金陵可是迢迢数千里,中间可还隔着咱们武平一镇,朝廷纵想插手,也是有心无力。何况蛮野之地岂是只靠几条政令便能轻易收服的?

即便朝廷有意为之,不是还有那彭师裕么?这位名义上的三州之主,朝廷里那帮人若想插手三州事务,岂能不打他的主意?正好,既天使当面,今日便将其封赏之事一并……”

李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旋即呵呵一笑指着许匡衡道:“先生说的是,倒是本帅多虑了!”

许匡衡谦和地拱了拱手,随即回身快速隐入众将之中,只隐隐见其与彭师裕耳语一番后,便垂手在旁闲庭信步。

自金陵赶来传旨的使者拢共三人,此刻身处蛮野之地,在城外等待自是忐忑不安,哪有心思谈笑风生,但见城门大开,不等里头的武平军士涌出,便也不顾平日常挂在嘴边的“仪态”,抢先朝城门洞里奔去。

南城门到底刚经历过大战,狼藉之处到底不便让朝廷使者久留,李源正领着众将端正站姿摆开阵仗相迎,本就有意径直将天使引入都督府中,岂料城门洞里几个踉跄,跌跌撞撞闯出三名身着南唐官袍的中年男子。

此三人皆浑身脏污、面带土色,眼神里满带恐慌之色,一抬眼瞧见排首身披紫袍的李源,瞬间如蒙大赦般激动地高呼大帅,堂堂天子使者竟落得如此狼狈,连顶上的官帽都歪了几许,众将一时间啼笑皆非,但也暗自称道不简单,毕竟这三名看似孱弱的文官没有向导,却还能孤身来到这藏于高山密林中的溪州城,就凭这点便已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溪州都督府正厅,李源整衣端坐在上位,身旁全副武装的几名亲卫昂首侍立,众将也都收敛起方才些许放纵的神色,人人作出一副镇定严肃的姿态。

但见门外一声通传,三名天使已拾掇好心神,整理好衣襟缓步拾阶而上。此三人一人着绯,二人穿绿,显然主次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