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枚象征着权力与尊容的金印,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案上,烛火辉映下不时闪烁着短促的金芒,田弘贇艰难地向这昔日的梦寐以求之物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迟迟不敢抓住,随后重重叹了口气道:“蒙受兄长如此信任,小弟岂能相拒?只是小弟有一请求,可否将城内各部族首领亲贵,以及军士家眷悉数转移至都督府内?咱们这座都督府足足占了城池一阙,前院的大校场应是容纳得下这些人”

田弘祐伸出圆糙的手指,径直点向面前这道起伏不平的胸膛,脸上露出极为不满之色:“糊涂!你把我这都督府当成是什么地方?大战在即,我等又哪来多余的兵力看管这些庶民?这两三万人托儿带口一涌进来,若是其中混杂着别有用心之人,一旦引发事端,必定混乱难平!

莫忘了,你我的家眷可都在后院里头!对了,尤其是你的新婚妻子,那可真是个顶级的美人儿,你若是执意非为,便是害了她!呵呵,咱们洞溪族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兄长若有顾虑,至少也该把我田氏族人迁入府中,难道连自家部族都要牺牲么?”

“没有我多年苦心经营,哪来今日的田氏?”在此浪费了太多口舌,田弘祐忽而有些口干舌燥,双眉紧皱不由得又抛出一句:“你若实在是心中畏惧,那便算我看走了眼!罢了,我就不该寄希望于你,这么多年了,到底是成不了气候的竖子!

枉我屡屡对你相护,如今想来昔日你若是死在那蛇窝之中,倒也没今日这般事情”

胸口如同压着千斤石担,田弘贇浑身打颤,默默隐忍着数落讥讽,直到听完了最后一句,忽而双目圆睁血红,宛如烈焰烧灼,紧紧盯着这张明明熟悉却又开始陌生的面孔。

蛇窝儿时经历的梦魇再度袭入脑海,十岁那年,稚嫩的田弘贇牵着慈爱的阿娘自锦州探亲归来,途中不幸撞见一伙贼人埋伏,亲卫死伤殆尽,阿娘因护子心切亦不幸惨死,十岁的田弘贇亲眼目睹着眼前的凄楚恐怖,随后又挨了数记重打,被丢入一个满是毒蛇的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