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警官,你别管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齐胜男大抵是落生至今得到的真心关切实在寥寥无几,听见一句半句的担心忧虑都要哭鼻子,适才都快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无念无想陡然间碎了一地,说话时喉咙里抖个不停:“从杀人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不得好死,我也知道我犯下的错根本没有悔过的余地,就算死在这儿也是死不足惜,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江陌把垂在她手背伤口的视线挑起来,定定地看向齐胜男通红的眼睛:“知道是错的还明知故犯?”

“那是因为那些女人该死!”齐胜男突然激动起来,拔直的身板隐约颤抖个不停。她对上江陌审度质问的视线,仿佛几秒钟之前软弱的人不是她自己,铆足了力气扯动着手腕:“她们为了钱,为了讨男人喜欢,为了那些跟一条生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的东西,连已经生下来能啼哭的女婴都能直接掐死遗弃……我只不过是在替那些枉死的胎儿报仇而已——”

“齐胜男!你以为你在惩凶除恶是吧?用脑子想一想!被卖到齐家村的女孩儿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被当作商品的女孩儿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那都是活生生的人!连屠宰场都没有剖腹取子这一说——”江陌自始至终都很难对这个刽子手产生丁点儿事出有因的恻隐之情,截口打断齐胜男根本不知悔改的狡辩:“不管她们是不是无辜的,你哪儿来的资格对她们实施杀害和审判?!”ъitv

齐胜男被江陌呵斥得哽了一瞬,直视着她的目光忽一躲闪,又脱力地跌回无谓生死满目消极的状态:“是……我犯了罪,大不了死了之后下十八层地狱,所以你还管我干什么呢?所有的罪我都认,还有什么可审——”

“什么都认?”江陌听见身后门锁弹响,回头示意书记员过来帮忙消毒上药,“……不是你杀的你也认?”

齐胜男眼神一晃,闭上眼睛没搭茬儿,反倒是旁边举着消毒棉球无处下手的书记员冷不丁地抬起脑袋瓜,以为错过了什么,一脸茫然:“什么不是她杀的?”

“咱俩打交道有几天了吧?齐胜男,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跟我说的谎话吗?”江陌拍了下书记员的小臂,伸手接过已经扯开包装的敷料贴,用力地按在齐胜男手背的伤口上:“……先是嚷嚷着所有窖井里的尸体都是你杀的,结果问着问着,你又交待说早先只是负责销毁意外死亡的孕妇尸体……现在呢,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个问题——你心里应该有数,你觉得你还瞒得住吗?”

齐胜男登时吃疼一抖,近乎哀嚎出声地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