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虽已是十一月,深秋的扬州城却依然不显萧条,几只家雀三两伫立桥头,游湖的书生小姐成对嬉笑,任由凉风轻柔地拂过,而岸上的银杏树已由青转黄,渐变之美映衬着人面桃花,如诗如画。也难怪杜牧发出“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的感慨!

今日的东都留守府,全府上下自晨起时便开始忙碌穿梭。有些少不经事的婢女,忍不住好奇向管事的打听了几句,便羞红了脸蛋,接着便小跑至后堂伺候着。新姑爷上门,给这座原本暮气沉沉的留守府,带来了难得的喜庆和活力。

方才从城门吏处接到消息,周宗已换上一身崭新的绛紫圆领袍衫,腰间特意系带上烈祖李昪御赐的镶金玉玦,细心修剪过的长髯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只让旁人一瞧便知这老者身份贵重。此时他已领着侍从亲自站在门外迎候。

“相爷,应是李虞候来了!”周宗身旁这管事,已年近五旬,从周宗被先帝任命为侍中时便一直追随至今,如今已是周宗为数不多的心腹。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那行长长的车马已缓缓过了拱桥,正朝留守府而来。而领头的是三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男子,被护在中间之人,面如冠玉、身披紫袍,最为显眼,正是如今风头大盛的唐国少年都虞候李源。身旁的自然便是刘江生与罗二虎两名兄弟。

“岳父!”李源望见周宗亲自出迎,连忙拍马上前,行约三十步即下马拜见:“岳父出府相迎,这如何使得?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周宗苍老的面容,俨然已被笑容挤成了道道深褶:“有何不可?贤婿安然归来便好!”

后面的一行车马也陆续赶到,只是队伍有些冗长,倒引得好奇的行人纷纷驻足留观。见状周宗轻轻皱了眉头,低声朝李源说道:“贤婿的殿直军可不好入城,免得遭人非议”

李源自然知道周宗是一番好意,此次出行他虽已朝皇帝告了假,随行护卫的一营禁军也有了侍卫诸军司的许可,但依照军律,途经州府只能准许在驿站驻留,无特殊情况,是万万不能擅自入城的,否则御史台写封奏疏,悖逆谋反的罪名指不定就扣上来了。

“岳父放心,小婿既已掌军,当遵朝廷律令,这些兄弟都是帮我护送聘礼的!稍过片刻,小婿便命他们在城外驻扎。”李源不紧不慢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