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将《升明号船卡使用规范》丢在了一旁。她没有继续精读下一份文书,而是将档案袋里的每一份文档都铺陈在桌面上。

这些东西有的厚,有的薄,装帧并不统一,文字的排版样式也各有差异——总的来说,一张船票,一张硬壳纸规范,两本薄册和三张空白登记表。

其中,较厚的册子是一本日记的影印本,赫斯塔稍微翻看了几页,从日期和书写的口吻来看这本日记有极大概率属于黄金时代的罗博格里耶。

此人显然热爱绘画,隔几页就能看见他用寥寥数笔勾勒的速写,这其中有浮出海面的鲸群,高举着一条透明丝巾的女,半条被劈开的肉猪,在群宴欢腾中花盘垂落的枯萎玫瑰……

赫斯塔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忽然翻到了一棵巨大的榕树。

它枝叶繁茂,有数不清的树藤从枝桠间低垂,就连地下的根系也被清晰地画出,那些盘根错节、深深扎入土壤的根系,仿佛是榕树去除叶片后只剩枝干的倒影。

赫斯塔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的一棵大榕树,这种既视感太过强烈,她几乎已经能抓住它了,但当她屏息凝神,奋力思索,脑海又突然变得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