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当然知道,可监国太子却未必知道跟老夫一样清楚啊。兵部那边,又不会大事小情都请他指示。”元礼臣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儿地点拨。

“晚辈,晚辈认为,翻前任的旧账,并非一个好习惯。而晚辈也不知道,长孙太师和其他几位辅政重臣,到底是什么打算。”高侃又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无奈。

他去年来到受降城,接手的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烂摊子。铠甲,兵器,粮草、马车,御寒冬衣和加厚帐篷等物,样样都缺。如果贸然出兵,恐怕没等跟车鼻可汗那边分出胜负,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就会因为挨冻受饿,大量减员。

这些情况,他没少绕着各种弯子向兵部反应。只差直接向监国太子李治上本,控告告前任大都护李素立。然而,所有反应上去的文书,要么没收到任何回应,要么回应的内容根本不在他的预期范围之内。

很显然,朝堂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努力替李素立遮掩。高侃虽然不知道这只手从何而来,却凭着经验和直觉推测出,自己如果再继续揪着李素立的旧账不放,手的主人,势必会将自己当作异类。

无奈之下,高侃只能先选择按兵不动,一边收拾李素立留下来的烂摊子,一边努力训练士卒,筹集物资,为出征做准备。本以为,自己多花上几个月时间,就能把李素立留下的窟窿填满。反正冬天并不适合作战,朝堂上对何时平定突厥别部,也没给出具体期限。然而,却没有料到,监国太子绕过中书门下省,将敕谕直接发到了他手中。

这下,他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即便现在就挥师北上,他恐怕也得向太子交代一声,为何会在受降城里耽搁这么久?若是他实话实说,监国太子势必要跟几个辅政重臣问一问,以前调拨给燕然大都护的粮草、辎重等物,到底去了哪里?然后,就会扯出萝卜带出泥,让一大堆官员遭到牵连,甚至影响到他接下来的整个作战计划。

若是他继续按照原计划养精蓄锐,等待春暖花开,就得考虑如何才能够让监国太子在不知道烂摊子的情况下,认可他的做法。否则,势必给监国太子留下胆小畏战的坏印象,影响他自己将来的前途。甚至,会让监国太子动了换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