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曲斌的背影远去,姜简转身回到舆图前,苦笑摇头。刚刚长出胡子的面孔上,露出了几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

曲斌今晚说的这些,他其实每一句都懂,并且理解得可能比曲斌还要深。毕竟,他父亲生前是左卫大将军,并且能与侯君集共事多年,却在侯君集出了事情之后,仍旧全身而退。他父亲言传身教的做官学问,绝非曲斌这种野路子旁观总结出来的能比。

他其实也有很多办法,避开车鼻可汗的搜索,将这批缴获物保存下来,待车鼻可汗退兵之后,再送往受降城。那样的话,非但他在高侃面前会留下好印象,朝廷那边,也会有很多人认为他做事严谨稳重,踏实可靠。

而凭着最近一段时间的战功和这批物资,非但他的瀚海副都护职位会稳如泰山,甚至还可能从监国太子那里换到一个小小的封爵,重振姜氏门楣。

问题是,那样做,他心里头却不畅快。bigétν

凭什么为国浴血奋战的人,必须循规蹈矩,而跟车鼻可汗眉来眼去的人,却可以无所忌惮?

凭什么贪官和庸吏,什么正经事都不干,就可以平步青云,而自己和身边的弟兄,舍生忘死,却还要被言官百般挑剔?

凭什么保卫大唐的勇士,需要自带武器、坐骑和干粮,而蓄谋背叛大唐的贼寇,反而能从大唐得到成批的军需补给和各种赏赐?

凭什么像胡子曰这样的英雄豪杰,因为犯下一次小错,就要失去所有。而李素立这样的王八蛋,葬送了大半儿燕然大都护府,仍旧能够平安抽身,甚至官升数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