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子时的初更鼓敲过之后;守候在寝殿之侧的偏院中,却是长夜漫漫无心入眠的两位新封奉仪;也毫不意外的接到了期待已久的召传,就此前往寝殿后方的汤池中,侍奉世子汤浴。

与此同时,作为当下作为炙手可热的公室后宅当主,也是世子指名协理公室内部事务的容华夫人;也刚刚拿起最后一叠有待处理的扎子;却是忍不住按住光洁玉质的额头,觉得有些隐隐犯困起来。

因为,自从归还东宁府之后,她这些日子所处置和经手的事务;也许比前半生经历的还要多。更何况除了内府事务之外,按照世子的要求,所有前朝宣文殿内收到的奏闻和扎子,都要附送她一份。

其中主要是各军遣还后的功赏抚恤,后续连带的人事迁转和调配;折算和分摊到藩家的奉纳和杂役;东海社最高理事会换选之后,出逃常任理事的产业和部下追算;这就让她连日有些过于操劳了。https:ЪiqikuΠet

以至于,沈氏除基本寝食沐浴之外,几乎都没离开过这座富庭宫的丽文殿。尽管如此,通过重组和整顿后的“捕风捉影”,她还是隐约听到一些褒贬不一的风声,比如说她有类“尧舜太后”之志。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评价;当年尧舜太后监临五朝、扶政七帝;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的同时也为天下众目所瞩。哪怕她对内维护和肃正皇室,外朝力压势大的各家权臣,大力提拔寒庶出身的新秀才俊,

但是依旧逃不过朝野之中,“擅专恋权”“女主临朝”“不恤人情”的物议风评纷纷;乃至变相的牵连到亲族和本家,而代代子孙只能研学治经,空有大好才华和抱负,却在仕途上前途/避嫌受阻。

直到身心力竭死去的那一刻,才在万众臣民的追思和缅怀中,得以升华成为公认的“女中尧舜”。沈氏自然是不想再追溯和重蹈,这位饱受争议的远宗太姑祖的覆辙,但是偏偏又无从解释和自辩;

下一刻,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然而,值守在外间的女官却是毫无动静,反而脚步轻柔掀帘而出的慢慢远去了。然后,一身宽松睡袍的江畋,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也惊得叠好的扎子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