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乔衡迟迟没有动身返回。

自愿呆在某地,与不得不困于一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笼中之鸟怎可与因疲倦在树叉上筑巢歇脚不再飞翔的鸟儿混为一谈。又有什么资格谈?

他也想让那建立在自尊心之上的谨言慎行,再“进化升级”一下,让他能够诚惶诚恐、坐卧不安、心绪不宁地赶回封地。

但是努力了许久,终是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还是顺心而为好了。

却说他为何要处处谨慎小心呢?为的难道不是自尊以自重,能够更好的保全自身吗?可他如今只有这点可怜又可笑的自尊称得上是自己的了。没有了它,他做什么也都失去了意义。

他眼中所见、亲身经历过的,是无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接触全面的。

中原大地再广袤,在整个世界面前,底气顿失。而南王的封地再辽阔,与朝廷所辖的所有境域相比,看起来也就是不过如此了。

他曾目睹狂风卷积巨浪,海水冲霄而起。那生长在亚寒带的针叶林,生来就带着一股幽冷的灰绿色。那极北之地的冰川雪原,苍白、肃静、庄严。那埋葬着无数灵魂的沙漠,顺着风席卷而上的沙尘,又于一片肃杀中归于安静。那浩瀚的星辰,无尽的银河,你以为你是立在一小块平凡无奇的土地上,其实你是站在星辰之上,屹立于无垠的宇宙之中。

当他人毕恭毕敬的把皇权奉于至高无上的地位时,他却早在无数轮回中看到了皇权彻底没落,湮灭于历史车轮碾压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