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窦昭和宋墨蜜里调着油,宋炎却是辗转反侧,一夜未合眼。

他想起小时候族人对他的照顾,想起大冬天后街姑婆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想起炎炎夏日里,三婶给他做的夏布褂子。

伯父有四个儿子,去真定做馆,原是准备将小儿子带在身边,既可以读书,又可以少一个人的开销,最后却带他。

伯母什么也没有,帮他准备一年四季热冷衣裳。

这两年还想为他说门亲。只因他家无恒产,又无个正当的营生,好点的人家聘礼要的高,伯父家的三堂兄和四堂兄连着媳妇,家里一时有点周围不过来,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不是女儿有毛病的,就是贪女儿聘礼的无癞人家,实际上伯母大可顺水推舟,给他订下一门亲事就算了,还可以搏个“贤妇”的名声。可伯母却非要给他挑个能过日子……

宋炎的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天刚刚亮,他顾不得仆妇异样的眼光,跪在了宋与民的房门前。

宋与民推开门,看见宋炎发丝上的露水,一时呆立在门口。

半晌,才声音嘶哑地道:“你已经知道?”

宋炎点头,低声道:“伯父,我答应这门亲事!”眼角眉梢间是掩也掩不住的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