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事情,则发生于文王率军平息巴国和阎敖族人联合叛乱之际。巴国与楚国曾是盟友,却一直貌合神离,更在两军共同征讨申国时矛盾公开。由此裂隙越来越大,终于在鲁庄公十七年(公元前677年),巴人作乱,攻击大夫阎敖属地,阎敖仓皇奔逃回国都,却被文王处以极刑。阎敖族人惊怒之下遂联合巴国军队共同反抗楚国,声势浩大。

楚文王率军平乱,不想因骄纵轻敌惨遭败绩,自己更是身负箭伤,只得且战且退,意欲撤回都城再整旗鼓。谁知文王历经艰险来到城下,却被守门人鬻拳拒之门外,鬻拳以为楚军自文王继位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却在弱小的巴国面前吃了大亏,实在有损颜面。而文王作战失败,大军铩羽而归,非但不思反败为胜之策,反倒争相进城,想要避而不出,羸弱至此,楚国颜面何在!于是鬻拳执意不肯开门,并要求楚文王带兵攻打实力不强的黄国,好歹讨得一场胜利,班师回国。

楚文王纵有雷霆之怒也没有办法,只好调转马头,率领大军攻向黄国,虽然楚军新败,但余威尚存,稳稳拿下战斗,挽回颓势,可以昂首挺胸开回国境之内。然天意难测,文王不幸染病,竟然不治身亡,死于军中,对黄国的胜利,为其累累功勋划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噩耗很快传到国内,鬻拳陷入自责之中,他将文王拒之门外,逼迫其操劳征战,无疑对文王的病逝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鬻拳安葬文王于王陵,随后自尽,以示忠心。

纵观鬻拳一生,为臣不负忠君之职,为人不负内心本性,可谓无憾。鬻拳之直谏,形式之激烈,意图之坚决,纵观中国历史,亦属罕见,既体现出了为臣之忠信,更体现了为臣之艰难。古之忠臣,动辄落入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境地,原因在于他们往往徘徊于“忠于君”和“忠于国”之间。一俟君王昏庸,“君”与“国”二者之间就会出现尖锐的对立,而臣子此时则会陷入两难之中,往往酿就悲剧。以鬻拳之耿烈,非但未遭文王见弃,更能身负英名而终,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同时也体现了楚文王的贤达。

楚文王去世后,他的儿子熊恽即位为楚成王,在他的统治下楚国吞并江汉流域的许多小国,成为南方大国。后来,楚穆公即位,进一步吞并南方小国,并把势力向中原地区延伸。穆公因是害死父亲之后即位的,所以他在位期间,楚国内部分裂严重。楚穆公去世以后,楚庄王即位。他是春秋时期继齐桓公和晋文公之后的一位新霸主。

楚庄王即位之初,晋国趁着楚人国丧,与宋、鲁、陈、蔡等七个国家订立盟约,重新坐上了盟主的位置。面对这一情况,楚庄王并没有去与晋国一争高下,而是过起了骄奢淫逸的生活,连续三年不理政事,不出号令,整日寻欢作乐。他十分讨厌大臣入谏,下令:“敢前来劝谏者,死!”

后来,有个叫伍举的大夫看不惯君王所为,冒死前来劝谏。据《史记》记载,伍举进谏时,楚庄王正左抱郑姬,右抱越女,面前宫廷乐队演奏,歌姬舞伎环绕。伍举看到这种情景,虽心怀不满,却也并没有直接发作。他沉住气,问庄王:“有鸟在于阜,三年不飞不鸣,是何鸟也?”庄王听出他是来劝谏的,却并没有发作,只是告诉他:“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