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光第的眼中,众生相却又是一种样子,虽然总体来说与他母亲所描述的大差不差,但不同的人终归持不同的视角看待问题。

账房老金颇令人生厌,为人胆小怕事,善于谄媚,甚至几次都对自己母亲有逾矩的言行,而每每被王光第撞上都少不了拳脚伺候,后来才稍微收敛了些。王千浑当年便是靠着敢打敢杀的一股横气闯出一片天地,王光第虽然不类乃父般强横,但自幼也请武术教头指点过些武艺,收拾这一个骨瘦如柴的色痞手到擒来,唯独令他不满的便是王千浑始终没有将这金管账逐出客栈。

而另一个叫王光第不太喜欢的人,就是那个总是大呼小叫的跑堂童穗生。此人徒有一身勇力,终日纠合一群流氓无赖作威作福,张扬过甚,实在令人讨厌,而他那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举止也曾给客栈惹来些麻烦,但王千浑却总觉得此人是个可造之才,一直都没有过什么惩戒。不过童穗生对王光第这位二少爷的态度还可以,一般都不会在他面前趾高气扬,所以二人之间倒没有什么大矛盾。

杂役胡志的,平日里不声不响,也从不与人争执计较,用这王家二少爷的话来说就是“活像个幽灵”似的,但让他去做什么事却很是可靠。不过王光第也提到了一件事儿,这个杂役小胡虽然看着像个闷葫芦,但实际上也挺有心机,是个挺记仇的人——童穗生身旁有个地痞有一回戏弄他,胡志得虽然表面上唯唯诺诺,但给对方盛米饭时却偷偷吐了好几口唾沫,却是闹得很不愉快。

关于厨子于播,王光第却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那位大夫人刻意安排于跛子来监视自己母子二人,这也是有一次酒后于播主动将此事坦诚相告,从来没有向大夫人进献过诋毁之词,所以这两人相处得也很和谐。于播近些年来一直想娶个媳妇,只不过却攒不下几个钱来在手上,不过王光第却并不认为是钱的问题,而是于播这人好是好,但相处起来却较无趣,无论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都曾经给他介绍过一些适龄的姑娘,但他却总和人家聊不来。bigétν

“剩下的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儿子去……对自己的母亲评头论足。”王光第摊了摊手,表示其余的事情他也只能三缄其口。

听完王光第的描述,贺难倒是理解了为什么叶慈会说自己的儿子性格古怪了,实在是因为这家伙看人眼光刻薄,几乎瞧见的全是缺点,自然而然便会使得性格悲观——不过那也是王光第自己的事儿,贺难也没资格去纠正别人。

“你和你父亲关系怎么样?”贺难又道,因为一个客栈会计总对老板娘有些过分之举,但掌柜却对此无动于衷就有些太奇怪了——换成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这种事?还是一而再、再而三。

“或许是因为我那个没见过面、早夭的姐姐的缘故,父亲对我和大哥都比较宠溺,所以不管我们做什么都由着我们的性子——但他也是个比较独断的人,他很少会干涉别人的事,却也不喜欢别人指挥他去怎么做,所以除了大夫人的话之外并不听从别人的建议,我和父亲之间的矛盾终归是比大哥和他要多……但一家人之间也没有隔夜仇。”王光第并没有把自己那严苛的审视目光放在他父亲王掌柜身上,所以说起话来别别扭扭的:“但说实话……我和我父亲之间的确不像一般家人那样比较亲密,原因我想你也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