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又痛心疾首道:“末将擒住虞翮后, 虚心向他学习, 虞翮说这么做不对, 末将已经改了,以后不让门客入谷躲藏。田武说地上有坑不对, 末将答应痛改,末将今后逃跑时, 一定认清地形, 绝不找有坑的地方逃跑。若是夜入敌营救人也不对, 那末将今后坚决改正,绝不夜入敌营,专门白天攻打。末将出身草莽, 靠着炼丹的本事被庸君拜为大夫, 谈不上什么家学,也没有宗族长辈指点, 不知礼、不知规, 但末将知道学, 也愿意学!”

薳越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温言道:“国战之礼, 诸侯之仪, 无礼仪不可称华夏,无华夏则无诸侯, 无诸侯则无卿大夫, 切记切记!”

吴升很想问一句,您这楚王僭越称王, 问天子以鼎,这是尊礼重仪么?你们楚国四处灭国,都灭了十几个诸侯、打成附国的也有七个,这是礼仪?但从内心来说,他还是觉得薳越这番话是对的,毕竟自己如今也是卿大夫之一了嘛。

何况薳越这番话的帽子相当高,充满了伟光正,当下以极为诚恳的态度认错:“是,末将知错了……末将其后也学着行赎礼,擒获的敌将和门客都放回去了,没有动他们一根毛发,与那虞翮、田武之辈,也恭敬有加,相谈甚欢。”

薳越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今番必定重惩于你!”

身为卿大夫,有一点就是好,在公事上犯了什么罪过,认错就好了,最多罚金,所谓刑不上大夫。真正作死的,都是私人恩怨。

当下薳越让他认罚十金,送交吴营以为赔礼,同时让他在大帐外执戟半个时辰,以作薄惩。

军议已定,屈完命摆酒设宴,座中都是大夫,有资格在公开场合下演乐,于是帐中立时乐声大作。

元司马从帐中出来,将吴升旁边一名戟士赶走,将他的大戟接过来,陪着吴升。帐外执戟虽非重惩,对卿大夫而言却带着些许羞辱性质,遇到某位刚一些、家学渊源一些的卿大夫,或许会上演宁死不屈的戏码。

所以吴升有些诧异:“这是怎么说的?元司马快去饮宴吧,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