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或许处于不同的阶层,但因为都是女人,难免同病相怜,感春伤秋之心亦没有太大区别。

见诗盈命在旦夕,哪怕完颜火舞都想求情,可她亦知道父亲的脾气发作起来,绝非她这个女儿能够劝阻的。

诗盈却道:“有劳先生。”

沈约缓缓道:“听闻六祖惠能本是樵夫,整日砍柴奉养老母度日,直到有一日听到客人诵读金刚经文,对经文领悟深刻,这才发心前往寻求五祖弘忍,得五祖授念‘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大彻大悟,终传禅宗衣钵。”

他说的是禅宗史话,完颜希尹闻言点头,倒知道这段往事。

杨幺听闻,心中却想——沈先生不是那个辅佐梁武帝的沈约,但若论对佛道的领悟之精,只怕比那个沈约还要高明。

诗盈泪水微干,却蹙眉道:“何为应无所住?”

沈约沉吟片刻,“风拂湖面,波纹涟漪,风拂杨柳,杨柳无依。但哪怕狂风席卷高山,却难耐高山分毫,高山之应可看作山对风无住。”

完颜希尹内心微颤,他亦是知晓佛法之人,可因为佛法离功业太远,让他望而却步,是以研习不过流于表面,但今日听沈约讲解,虽听起来很是肤浅、但其理甚深,忍不住在想——修行如此,为人何尝不是如此,只有自身强大,别人才会对你无可奈何?

杨幺却想——沈先生高人高语,自见沈先生以来,他无时不以高山对风无住之心面对世人,看似无情,实则多情。素来说易行难,像他这般言行一致的人,才会让人真正的信任。我再是瞒他,该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