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嗤之以鼻的说道:“贿政之弊易治,姑息之弊难止。何也?”

“贿政,惟威罚惩贪而已。”

“至于姑息之政,倚法为私,割上肥己,明公姑息京官,京官姑息地方官,地方官员姑息吏员、富商巨贾,吏员姑息缙绅;皇帝以八议庇护勋戚,勋戚与官吏勾结,养群小、富商巨贾!”

“上损则下益,私家日富,公室日贫,私门强则公室弱,国匮民穷,此天下大弊也,姻亲、座师、同乡、同窗,不过都是这利来利往罢了。”

“我不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这天下大弊,如何根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无法处置!”

“姑息之弊不除,贿政之弊如何能治?”

“这天底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情错综复杂,鱼身在水中又如何离开水?天下百官皆身在局中,又如何跳出五行之外?这姑息之弊,如何能除?要是能除,我能把这泼天的功劳留给张居正吗?”

徐璠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张居正?”

“啊?好像是…”徐阶又被噎住了,神情有些落寞。

他手里这封信,就是他的学生让他还田的信,措辞之激烈,一旦他徐阶不答应或者生什么幺蛾子,张居正怕是决计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