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士和吐了口浊气说道:“果然,陛下问大司徒到底要不要上这本奏疏是有原因的。现在王司徒跟天下勋戚、官吏、权豪、缙绅、势要豪右之家算总账,等到我们离开之后,他们就会跟我们算总账了。”

就这一本奏疏,如果真的在边方推行,而后推行天下,那得伤害多少人的利益?大家都趴在大明这棵参天大树上吸血,你不让这些人吸血了,你掌握权力的时候,他们无可奈何,当伱不掌握权力的时候,他们会对你进行怎么的批判?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朱翊钧看着廷臣们一片安静,开口说道:“是呀,所以朕问大司徒,真的要这样做吗?大司徒说,是的真的要这样做,因为国朝飘零动荡不安。”

“其实就像万尚书说的那样,元辅没必要,大司徒、大司马、大将军都没必要,朕糊涂、元辅装糊涂、廷臣们装糊涂、朝臣们装糊涂、肉食者一起装糊涂,把眼睛蒙上,大喊着难得糊涂,糊里糊涂维持下去,只要大明这天下不亡在自己手里就行。”

闭着眼睛踩油门,未尝不是一种活法。

朱翊钧继续说道:“何必斤斤计较,苛责过重,吹求过急,伤天下缙绅之心,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思危思变思退,万尚书,所言没有什么过错的地方,人嘛,趋利避害,像元辅、大将军、大司马、大司徒这样趋害避利,不顾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愚蠢呢?”

万士和面色苦楚,甩了甩手说道:“陛下,臣…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