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小皇帝读书,杨博去了只能不停的含糊其辞、左右而言他、陛下问规则,他只能说事实,陛下问事实,他只能说规则,那不成了指鹿为马的大奸臣吗?

张居正是很孤独的,在学问上如此,在国事上如此,在学问上,能和张居正坐而论道的,现在只有杨博了。

“我们从知一字讨论而去。”张居正坐直了身子,他打算和杨博论道,他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却不知道如何去描述,理越辩越明。

杨博还能跟他说两句,那些个翰林院的儒学士,连知行合一致良知,都能把知行合一去掉,只留下致良知,把致良知理解为:只要有良知,就万事大吉。

这种形而上的心学,根本不符合践履之实,王阳明不止一次强调了行的重要,他要是知道后人把他的心学理解成这个样子,恨不得自己没有把心学推到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

五月二十四,月如牙出东山,星汉灿烂闪耀天穹,春风带着些许的凉意吹拂着朴树和柳树的枝叶,垂绦在雁回池中不停的摆动,掀起了一阵阵得了涟漪,打散了水中月影,戏楼的板胡梆笛之声,顺着春风传入了文昌阁内。

张居正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子,开口说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这是苏轼的《前赤壁赋》。”

“我们如同蜉蝣置身于广阔的天地中,像沧海中的一颗粟米那样渺小。哀叹我们的一生只是短暂的片刻,羡慕长江没有穷尽的流淌,见证了数次沧海桑田,见证了多少英雄豪杰。”

“知,我们对万物无穷之理的认知,这个认知在我看来是两方面的。”

“第一方面是形而上的,万物是彼此孤立的、片面的、静止的、一成不变的,似乎万物无穷之理,从一开始存在之时,就本应如此,比如我们现在还在用秦法理政、用儒学去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