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杜兰泽仍未就寝。

她在灯下撰写一篇公文,从提笔到收笔一气呵成,甚至不用斟酌推敲。她自幼通晓经文法典,为她授课的老师都是德高望重的能人异士,她的父亲常说:“吾儿冰雪聪明,必成大器。”

父母全力栽培她,教她忠君爱民,盼她大展宏图,她清楚地记得父母殷切叮嘱时的神态和举止,还有她和哥哥姐姐在一起时的其乐融融的场景,那些前尘旧梦,总让她心生一股恍如隔世之感,就好像漫长的人生不过大梦一场,等到某天,她醒过来,便能与自己的亲人再度团圆。

她的笔尖悬停,漆黑的墨汁溅在宣纸上。

杜兰泽咳嗽一声,华瑶推开她的房门:“兰泽,你找我有事吗?”

杜兰泽道:“我以巩城巡检司之名,写了一篇纠察盗贼的公文。”

华瑶扫了一眼她的文章,感慨道:“你简直心细如发,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她牵起杜兰泽的手:“知我者,莫过兰泽。”

杜兰泽道:“我愿为您排忧解难。”

华瑶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如心腹,兰泽不仅是我的手足,也是我的心腹。”她指尖搭住了杜兰泽的脉搏:“所以,你今天还是早点睡吧,身体要紧。”

杜兰泽收手回袖,不愿谈论自己。她只说:“陆征把军令交给我们,我们能调用的兵卒,仅有六千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