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此时李源便与朝廷分庭抗礼,并不是最佳的时机。

许是瞧见李源与谋士许匡衡正在暗自低语,在朱匡从挟持下的郑王李从嘉似乎看出了些许意味,眼珠子一转动手拍了拍朱匡从的臂膀,示意其稍稍松开,便大声喊道:“李源,不,大都督!今日此事,本王实在是糊涂!皆是、皆是那周行逢蛊惑!唉,你可是我朝的大功臣,父皇向来器重得紧,本王对不住你”

瞥了瞥面色阴郁的周行逢,李源呵呵笑道:“殿下,半个时辰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你口口声声称本都督是逆贼么?对了,还有寿州一事,那人证段冲——”

“什么狗屁人证?那是冯康屈打成招”这话一出,不仅在场众人吓了一跳,连李从嘉自己也顿觉失言,及时住口之后,又露出尴尬的微笑说道:“大都督,你是明事理的,本王到底年浅,参与朝政不过数月,一时不察遭人蒙蔽,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李源忽而变了脸色,怒声斥道:“无陛下旨意,擅杀一镇节使,甚至谋害节使家眷,这等弥天大罪岂是一句‘情有可原’便能了结的么?”

李从嘉被震得心神发颤,慌忙赔笑道:“这,本王已经说了,是那周行逢蛊惑”

话未说完,李源双眼已露出森寒的杀意,挥手道:“殿下,不管蛊惑与否,本都督只认发令者,是你郑王!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莫怪本都督不念君臣之义!”

“唰唰唰”,武平众将以及所有军士尽皆扬起刀剑,一双双锐利的目光已然清清楚楚地告诉李从嘉,只要李源点头,顷刻间便可将他斩成肉酱。

李从嘉腿脚险些酸软,若不是身后的朱匡从将自己箍得死死的,怕是得立即无力栽倒。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李从嘉此刻满脑子皆是逃生的念头,在心里只是暗自将李源连同身旁的周行逢等人咒骂了个遍后,面色惨白地弱声问道:“大都督,你到底要何种交代?说出便是,只要本王能做到的,定无有不遵、无有不遵!”

犹如变戏法一般,李源即刻恢复了平和的神情,耐人寻味地摆手笑道:“殿下,你可是皇子之尊,本都督不过是一臣子耳,可当不起‘无有不遵’这四个字!难道殿下以为本都督在要挟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