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婚嫁之后一旦被夫君遣退回家,对我洞溪女子而言是奇耻大辱。但凡有这种女子,皆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最终大多都会选择独居山林之间,若是住在城里,洞溪百姓会做何感想,那是对五溪神灵的亵渎。

即便清盈是我彭师裕的小妹,她也不能例外。为了此事,各部族还一同决定请老巫设坛,向五溪神灵祈求宽恕清盈呢!而清盈也认为她不能因为自己是在下的小妹便破坏了规矩,激怒了鬼神,给我洞溪带来灾难。故而她选择了独居山间河畔,在下是怎么劝也劝不回啊!”彭师裕摇头叹息道。

李源皱眉道:“你们怎地有这样的规矩?这也太荒唐了!彭国公,你祖上到底是汉人,为何非要循着此等荒谬的蛮族风俗?”

彭师裕眼中忽而闪烁,随后似是尽力压住脾气,拱手道:“大都督说的不错,我彭氏一族祖祖辈辈的确都是汉人,但我们却已在这洞溪之地生活了六七十载,既在此地栖息生长,那么无论汉蛮两族,五溪神灵可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大都督,还请您收回这番话,这话要激怒神灵的。”

李源也意识到说错了话,所谓入乡随俗,还是得要尊重洞溪人的信仰和风俗,而非嘲笑。到底身处五代十国,又非现代,难不成还能搬出破除迷信、相信科学的突兀言语来么?这些风俗自己看来哪怕荒谬,但对于世代居住在此的洞溪各族而言,却是件极为严肃认真的事情。

“是本都督失言了!不过,本都督不是那个意思。昔日她在我府上为质,本都督从未对她起过任何不轨的心思,更遑论嫁娶之事了。后来你的族人到了朗州,我见她远离家乡太久,便让她与族人相见以解思乡之苦,最后她又跟着族人回了溪州,却也并未辞行,不过我念在她归乡心切便未拦阻,干脆放她自由了。”

“原来如此!那却是小妹的不是了,还请大都督恕罪,小妹确实有些失了礼数!唉,我家这小妹,从小备受宠爱,生性骄横惯了,有时候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往往不是一回事儿

罢了,她这辈子算是完了,连死了丈夫的寡妇都不如,寡妇可以再嫁,但她却不可以。在下如今是彭国公又有何用,想帮她却也不知从何帮起。”彭师裕摇头叹息,又灌下去一杯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