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泽却说:“羯人羌人的四十万铁骑日夜窥伺边境,凉州将士仅有二十余万,岱州、秦州的兵丁怠惰丧志,不堪重任。兴许到了明年春夏之际,羯人便会入侵。而今,殿下忙于公务,我只怕做了她的拖累。我将修书一封,求您转呈殿下。等到成事之后,我定会向她请罪。”

她直视汤沃雪的双眼,毫无一丝畏避退缩,仿佛早已置身事外。尘世中的悲恨、苦难、病痛、生死都无法摧折她的锐意。她的外形是一株娇兰弱柳,内里却有一具铜皮铁骨。

汤沃雪肃然道:“七天后,你乘马车来我的医馆。”

“不可,”杜兰泽细细说道,“眼下我住在将军府。将军府的进出往来,一宗一宗地登记在册。再则,延丘是凉州的府衙,闹市街头遍地耳目,倘若我乘坐马车,专程去您的医馆,恐怕会留下形迹。”

汤沃雪紧蹙一双柳眉:“那怎么办啊?我直接来将军府,切你的肉啊?”

她随口一说,杜兰泽却应声道:“承蒙您不弃,请再受我一拜。”

杜兰泽的袖摆尽展,衣袂飘忽,拜礼标致而庄重。

汤沃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对自己真够狠心。”

杜兰泽报以微笑:“七日后,我在将军府上等您。”

“哎!”汤沃雪又问,“我突然记起,七日后,公主不是要搬去公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