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锦茵跟了晋明,她再也没沾过一点油腥,只因晋明的侍妾必须斋戒。今次,锦茵向岳扶疏开了口,很不合规矩,纵然他要处置她,她也认了。

岳扶疏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她知道他奉行“言多必失”之道,措词一贯小心谨慎,便也没指望他会给她允诺。他朝她低头示意,转身离去,飘逸的袖摆溜过门缝,没落得无影无踪。

他走了。

他来得快,去得更快。

院子的侧门半开,斑驳的木门合不拢也关不上,摇摇荡荡,吱呀作响。

锦茵盯着那一扇门,忽地有些恐惧。

锦茵害怕自己会死,更怕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被幽禁在嘉元宫。她无亲无故,无朋无友,没人愿意倾听她的心事,没人关注她的生老病死,两丈见方的小院子便是她的天与地。宫外的世界有多大呢?她真想亲眼看一看啊。她见识少,经历少,接触过的人也少,但她知道什么叫“气节”。她宁愿为晋明陪葬,也不肯做笼子里的画眉鸟。

*

嘉元宫的沟渠仍在漏水,淤泥尚未排空,门廊的地砖缝隙渗着一股潮气,哪里都是湿漉漉的。莫说王公贵族,就连寻常百姓也不该常驻此地,而晋明却被困在了这里。

晋明是大梁朝的二皇子殿下,他的生母是宠冠六宫的萧贵妃,打从他出生至今,他未曾遭过这份天大的罪——父皇将他看作心腹之患,大理寺还在调查他,深究他在凉州、秦州二地的所作所为。